第215章 拜拉席恩（完）

漆黑的夜晚，只有点点繁星点缀在无边的天空中，洒下微弱的星光。

哗啦啦~哗啦啦~哗啦啦~~黑帆小船悄无声息地划行着，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波纹。

戴佛斯·席渥斯喜欢流水……每当躺在摇晃的甲板上，他便容易入眠，而海风刮在索具上发出的“叹息”，在他听来远比歌手在琴弦上拨出的曲调甜美。

戴佛斯紧拧着眉头，今夜连最爱的大海也无法给他安慰。

红袍女祭司轻柔的声音响起：“我闻到了你身上的恐惧，洋葱骑士。”

戴佛斯转过头望了过去，兜帽遮掩下，梅丽珊卓的脸庞一片苍白。

顿了顿，戴佛斯开口道：“那是因为有人经常说，长夜黑暗，处处险恶。”

他又道：“此外，今夜我不是骑士，今夜我再度成为了走私者戴佛斯，而您则是我的洋葱。”

戴佛斯的话音落下，红袍女祭司发笑，她今夜的笑声带着些许爽朗。

梅丽珊卓开口道：“走私者先生，你怕的是我？还是怕我们现在的差事？”

戴佛斯否认道：“梅丽珊卓夫人，这是您自己的差事，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。”

梅丽珊卓的语调轻柔：“不对，帆是你张，舵是伱掌。”

戴佛斯：“…………”

洋葱骑士默然无语，他将注意力移向驾驶的船只。

沉默了一会儿，红袍女祭司开口问道：“你是好人吗，戴佛斯·席渥斯？”

“好人会干这种事？”

戴佛斯仿佛是在感慨：“我是个男人，我对我妻子很好，但也结识过别的女人……我努力当个好父亲，为我的孩子们在这个世界争取一席之地……是的，我曾经触犯过诸多律法……我只能说我是个复杂的人……梅丽珊卓夫人，我身上有好，也有坏。”

红袍女祭司抬眸看向了洋葱骑士，道：“既不黑，也不白，两者兼而有之。你是个灰色的人……是这样吗，戴佛斯爵士？”

戴佛斯微微耸肩：“就算是吧，那又怎样？在我看来，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。”

兜帽的阴影下，梅丽珊卓的双目如浅红的燃烛一般炯炯发亮：“如果洋葱有一半腐烂发黑，那便是颗坏洋葱。一个男人要是不当好人，那便是恶人。”

船身忽然晃动，帆布摇荡，梅丽珊卓冷静地扶住了船舷，戴佛斯则淡定地推动舵柄。

黑帆小船朝海岸的方向驶去，一道分叉的涟漪在船后尾随。

“您刚才说到男人和洋葱……”

戴佛斯问道：“那女人呢？她们不也一样？梅丽珊卓夫人，请问您是好人，还是坏人？”

听完戴佛斯的话语，梅丽珊卓咯咯直笑：“问得好……亲爱的爵士先生，从我的角度而言，我也算某种形式的骑士，我是光明与生命的斗士。”

光明与生命？戴佛斯挑眉，他悠悠地道：“今晚，我只闻到了死亡的味道。”

梅丽珊卓再次发笑：“戴佛斯爵士啊……你正迷失于黑暗与混乱之中呢……”

戴佛斯耸耸肩：“我一向充满疑虑。”

“异神的仆人常将黑暗的心藏于华美的亮光之中，因此拉赫洛给予红袍祭司们揭穿伪装的能力。”

梅丽珊卓轻叹口气，接着道：“戴佛斯，你是个善良的好骑士，即使迷失于黑暗与混乱之中，也不改其诚实和正直。”

戴佛斯语气平静地道：“我只是个侍奉于史坦尼斯国王的仆人。”

梅丽珊卓奇异而血红的眼眸打量了下洋葱骑士，道：“亲爱的爵士，你的身体内有炽热的火焰在燃烧……如果你愿意为你的国王效力，请在某个夜晚造访我的房间，我会带给你前所未有的欢愉。”

女祭司的言语里充满了诱惑，戴佛斯却感到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背蔓延开来。

戴佛斯绝不想与她、与她的神产生任何瓜葛，他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：“梅丽珊卓夫人，你选择的目的地距离敌人很近，你……我们要干什么？”

梅丽珊卓嘴唇向上一卷，她沉默着，直到戴佛斯的身体变得像冰块般僵硬，她才开口道：“影子是光明的仆人，烈焰的子孙。惟有最耀眼的火光，方能映照出最黑暗的阴影，爵士。”

戴佛斯虽听得一头雾水，却不再开口说话，他默默地摇起桨来，在起伏的黑浪中前进。

…………

上岸后，红袍女祭司观察了下方向，便率先迈开脚步，戴佛斯跟随在她的后面。

梅丽珊卓和戴佛斯在密林中行进，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，两人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，宛如黑暗中的幽灵。

…………

梅丽珊卓在一个山洞前顿住了脚步，无声地站立了一会儿，她那低沉的声音响起：“就这里吧。”

女祭司朝着山洞的方向挪动脚步，戴佛斯望了眼蓝礼军营里飘渺摇曳的亮光，他神色凝重地跟了进去。

洞内，戴佛斯仿佛被黑暗吞没，他只能听见女祭司的低低吟唱声。

吟唱结束，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芒，戴佛斯伸手遮眼。

梅丽珊卓掀开兜帽，抖掉一身紧密的暗红色斗篷。